而随着近些年中东乱象、移民难民问题、中国模式崛起等新现象的出现，自由民主不再神话，人们开始质疑福山的话。福山也作出了回应，《国家构建：21世纪的治理和世界秩序》、《政治秩序的起源》、《政治秩序和政治衰败》等书的出现就是在不断修正自己的观点，强调国家能力和秩序的重要性。

事实上，随着科技的进步和获取和传播知识更加快捷便利，普通人也逐步了解到自由民主制度也存在着各种问题。尽管如此，民主世界的两大鼻祖英国与美国先后发生的“脱欧公投”和“特朗普胜选总统”，还是让世界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对自由民主制度的质疑，精英认为它被民粹操控，人民认为它被金钱操控。

现在看来，英国公投脱欧和美国大选更像是大众对固有建制的“刻意的报复”，甚至走向了极端，极右翼民粹横行是最典型的例子。不过这是否说自由民主制已经走向没落、被人抛弃，而中国模式将取而代之？

这个结论也为时尚早，和福山“历史的终结”一样武断。历史中，西方的模式有着千差万别，并且都经历了高潮和低谷。按照卡尔?波兰尼的分析，自1815年拿破仑战争结束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是自由资本主义发展的黄金期。也正因此，中国从鸦片战争后，洋务运动、戊戍变法、立宪运动到辛亥革命，中国改良与革命的目标都是建立在向西方学习的基础之上。

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战将西方的自豪打入谷底。严复对西方文明的堕落备感失望：“觉彼族三百年之进化，只做到‘利己杀人，寡廉鲜耻’八个字。”梁启超在《欧游心影录》中表达了对西方文明衰落的洞见与对中华文明的强烈自信。德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和哲学家斯宾格勒宣告“西方的没落”，反映出相当一批知识人士的心声。此时西方极右势力法西斯借着种族主义、复仇主义、极端民族主义，夹杂着民粹对现实生活的不满，俨然成为自由民主的资本主义和苏俄共产主义外的第三条道路，吸引世界瞩目。

然而历史证明，极端势力可以盛极一时，但如果继续走向极端，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都将如法西斯和苏联式共产主义走向灭亡。基于此，面对伊斯兰文明的极端势力、移民问题，西方在自由民主制下如果选择抛弃几百年来引以为傲的自由主义、宗教宽容与文化多元主义，相反通过极端种族主义和极端民粹主义与之抗衡，或许能解一时之痛，但并不会根本解决问题。

选出独裁的希特勒并不危险，危险的是无法将他选下来。所以，自由民主制度会犯错误，有时候甚至会失效，但由于目前仍具有较强的修正能力，并不会走入历史。当然，它仅仅是一条道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