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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戊戌政变后,德国记者采访李鸿章

已有 352 次阅读2018-10-1 19:06 |个人分类:人物


     戊戌政变后,德国记者采访李鸿章

     最新文章光明网 [微博]  2016-10-29 10:16
     http://view.qq.com/a/20161029/009604.htm

     [摘要]  记者: “为什么您失去了皇帝的信任?”李鸿章:“人们指责我给了外国人太多利益,说我是卖国贼。”李鸿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阵抽搐。在说“卖国贼”的时候,他发出了一阵嘲弄的大笑。


          戊戌政变后,德国记者采访李鸿章

              图:李鸿章与俾斯麦合影

     原载《德语文献中晚清的北京》,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

     记者:高德满(Paul Goldmann),采访时间:1898年10月26日;采访地点:北京。

     这是一篇生动而有内容的采访,从中我们不仅能看到李鸿章对当时中国内政外交的看法,还可从侧面看到外国人士对当时中国政治和形势的看法,所以这篇采访是很难得的历史记录。

     德国公使馆为我出面,请求李鸿章接受我的采访,听说他已经答应了。尽管如此,我还不敢肯定,他是否真的会接待我。眼下中国的政要们对欧洲人避之唯恐不及,更何况欧洲记者!要是知道有欧洲记者在他的房子附近转悠,他肯定要给大门再加一道门杠。没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因为肩上扛的脑袋不安全,就得小心翼翼地避免说漏嘴,不然真会发生掉脑袋的事情。

     看起来李鸿章仍然一如既往地是唯一一个不知害怕的人。他答复公使馆,次日即可接见。这一天,正是欧洲军队要进入北京的日子。正当我们准备按时赴约时,一封信送到了我们面前,这封信是李鸿章秘书起草的,说很抱歉,李鸿章发烧了,今天只好爽约了。一位中国政要在欧洲军队进入北京这一天感觉发烧,完全是可以理解的。这一连串的事情,看来是典型中国式的。李鸿章先是答应接受拜访,因为他不想显得无礼;可是他本人的确想回避,因此就在那一时刻恰巧生病了。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我们认识到,李鸿章属于中国人当中不多见的类型。

     几天之后,他不再发烧,就重新约了见面时间。德国公使馆的翻译葛尔士先生友好地陪同我前往。葛尔士先生是帝国所派出的最重要的专家之一,他在任职期间学习了令所有欧洲脑袋疼的中国学问,成为一个清新而有魅力、同时还很高贵的人物。与李鸿章的谈话有这样一个翻译在旁,真是少有的机会,他能够把你说的话,丝丝入扣地用中文表述出来,而且还不厌其烦地把回答的话也准确地转述过来。

     我们每人上了一辆车——那种没有弹簧的北京马车,路上的无数坑洼和石子都反弹进肉体里,这真是人类发明的最可怕刑具。公使馆的车夫跳上富丽堂皇的天蓝色丝绸罩着的大车,一位骑着马的中国仆人跟在后面。从公使馆大街往右拐,走过一大段向皇城方向的宽阔马路,然后再向右拐,通过一条很狭窄的胡同,半个小时之后,在一条不算很宽的马路中间停了下来,这条路上人马稀疏,非常安静,李鸿章儿子的家在这条路上,他在里面等着我们。与北京通常的房子一样,这座房子也是木制的平房,不过是新房,新刷上去的绿色在周边脏兮兮的灰色中非常出挑。这所房子临街一面所占的长度也可以看出房主是个有钱人。

     车夫先递进去我们的中文名帖,他带回来的消息是,我们可以进去了。从马车里爬下来,经过大门,走过镶着大方砖的洁净院落,拾阶而上,李鸿章已经在客厅里等着我们了。他站在低矮的门里,差不多把门框都占满了,原本就高挑的他看上去就更为高大了。那种年迈而高大的形象使人肃然起敬。

     他穿着简单的家居衣服,红褐色织锦缎的长袍,蓝色丝绸的上衣,小小的金纽扣没有扣上,靠近脖子的那颗已被磨掉了颜色。棕色的脸一点都未变,还与在欧洲见到过的一样。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不是那种古怪的中国文人眼镜,而是欧式的、镶着细细的金边。镜片后面是生动灵敏的小眼睛,有时候也会显得阴险。他说话声音很轻,听上去并不让人感觉不舒服,尽管由于年纪大的关系声音有点含混。他尽量一字一字地说清楚,至少开始时是如此。后来他语速加快了,但牢牢地掌握着说话的分寸,机敏的眼睛一直窥视着对方的举动。他有时说着大笑起来,露出嘴里的黄牙,这是长而坚固的猛兽牙齿。笑的时候,他脸上会显出嘲弄的神色,但马上就变得严肃而没有表情。

     他的头发几乎已经掉光,头骨顶起了头皮。他手里拿着黑色的硬木拐杖,手柄是象牙的。因为他很愿意充当中国的俾斯麦(这是一些欧洲人奉承他的话,一直说到他信以为真),所以他很可能连同这位德国首相在最后几年里用的拐杖也一起复制了。

     我们一直待在经过院子一进门的那间屋子里。这是一种客堂式的厅,地上铺着砖石,几乎没有放置任何家具。只在一个角落摆着一张欧式皮沙发,前面还有几张椅子,后头一面涂着绿漆的木板墙将屋子的内部空间隔断了,没有来访者的话,大概这面墙是可以移除的。李鸿章握了握我的手,还问了我的姓名,看了看我递上去的红颜色的中国名片,然后在皮沙发上坐下。他把腿伸直,把裹着白麻布、穿着中国软鞋的脚伸得远远的。他把他的孙子介绍给我们,一个个子蹿得很高的十三岁左右的男孩儿,他的高高隆起的鼻子,会让我们的反犹主义者当做其中国血统不纯的证据。这位年轻的先生穿着很漂亮的深紫色长袍,彬彬有礼,却有点害羞地与我们握手,然后退后坐到较远处的椅子上,凝神细听着祖父说话。

     沙发近旁站着一个仆人,时刻准备着听从“来”的招呼。谈话期间,李鸿章一会儿让他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开始是香烟,他装上小小的镀金烟嘴抽烟,然后是金属的水烟,一声“来”,烟管就放到了他的嘴里,一会儿又是一杯茶。当然每样也都拿给我们,除了水烟。沙发上还放着一个器皿,看起来像食品罐头,李鸿章不时拿起,放到嘴前,向里吐痰,然后又小心地放回到沙发上,紧挨着自己的身边。由于所有的门都开着,穿堂风大得吓人,我们正好坐在风口上,所以外套也不敢脱。越来越冷,“来”没等召唤就主动上来,给他主人的光头上戴上了家里用的帽子。

     李鸿章先问了些我个人的情况,他用拐杖指着我,问道:德国哪里的人啊?来中国多久了?都去过什么地方?在胶州待了多久?什么时候回欧洲啊?

      然后他停了下来,我利用这个机会,把话题转过来,我说:“《法兰克福报》派我来北京,因为报社预感到会出现严重的态势,而眼下确实出现了这种情况。但是我对中国完全不了解,无法解释整个危机的来龙去脉。您若能够给出一个答案,我将非常高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鸿章迟疑了一刹那,就冲口而出:“是那些年轻官员的过错。”

     “愿闻其详。”

     “年纪大、有经验的官员被年轻官员排挤了,而这些年轻官员没有任何处理国事的实际经验,就这样发展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经过这次危机,这些年轻官员被清除了。”

     “如果这个突发的转折能够带来这样的结果——老人仍然回到其原职,那就太好了。但是这种情况似乎并未发生,看看吧,在国家如此困难的关头,连李鸿章这样的人仍然没有职位。”

     老先生使劲点头,完全同意我的意见。但他明显迟疑不决,不愿做进一步的阐述。得想办法触动触动他才行。

     “按照我的判断,”我又开始说道,“目前状况的特殊之处在于,没有一个合适的人物能够代表中国政府。此时此刻,外国公使们能与谁谈判呢?我可以想象,您肯定处境难堪。”

     葛尔士先生表示同意我的观点,而且告诉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关系,德国公使根本就不上总理衙门去。张荫桓被放逐,李鸿章被解职,在位的还有什么人呢?

     “这个嘛,政府倒还是一直在那里啊。”李鸿章说。

      “政府在,但还不够,”我回答,“还必须是个有能力的政府。如果照这样下去,中国很快就会尝到后果了,首先贷款就是个问题。”

     “只要中国支付贷款的利息”,李鸿章解释,“就不用担心贷款,而目前不是准时在付利息吗?”

     “借款及其利息都是过去的事情。为将来着想,中国比以前更需要贷款。现在正是伟大的建设时代的开始阶段,正是需要依靠欧洲资本的时候。如果欧洲不给钱,中国就造不了铁路。”

     “那就不造铁路。”李鸿章平静地说。

     我表示惊诧,一个被欧洲看做是中国现代化开路先锋的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又强调,“中国政府里没有欧洲可以信任的人了。李鸿章是中国贷款最好的广告牌。在主事的中国政要里找不到他的名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对中国太有价值了,就像那些借款一样。”

     李鸿章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听着这些恭维,似乎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考虑了一会儿,他最后说:“外国人承认我、尊敬我,是因为我有功绩。但是,如果中国人不这么想,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相信会是这样。”

     “真相就是如此。俾斯麦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他得到了整个文明世界的信赖,却无法继续获得他的皇帝的信任。”

     “为什么您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人们指责我给了外国人太多利益,说我是卖国贼。”

     李鸿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掠过一阵抽搐。在说“卖国贼”的时候,他发出了一阵嘲弄的大笑。

     “眼下太后又掌权了,她对您更熟悉,会很快重新起用您。几天前,我从天津出发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您马上就会回到直隶总督的位置上了。”

     李鸿章摇头说:“我不相信会这样。”

     “太后手里掌握着权力,她的政府越来越具有反动的色彩。给人的印象是,她要把过去一段时间里所取得的进步全部清除掉。皇帝下过命令,在以后的科举考试中,除了中国经典,还要考外国科学。中国的学者都很乐意接受这一决策,很多考生已经买下很贵的欧洲科学书籍来学习。昨天太后却下了一道谕旨,考试仍然一如既往地只考中国学问。太后还把所有的中国报纸都禁止了。这就让人很想知道,一个有着进步思想的人如李鸿章,是否赞同这些退步的政策。”

     “报纸被禁,是因为他们散布了很多假新闻。不禁报纸的话,就得禁止中国人读报啦。”

     我们大笑起来,猜测李鸿章又说了一个笑话,但是他神态非常认真。“此外,”他说, “没有什么报纸是讲真话的。”

     我以所有同行的名义鞠躬致谢。

     李鸿章用手杖指着我,“你的报纸肯定也写了不少假话”。

     “一份报纸每天从世界各地汇总几百条新闻,可能会有些错误混杂其间,绝大多数的报道还是准确的。不管怎么说,《法兰克福报》从来没有故意欺骗过读者,报社的同仁们一直在努力寻找事实真相。这次我来拜访您,您也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这件事您做得对,”李鸿章肯定地说,“不管在中国人那儿还是外国人那儿,我都是有名的怎么想就怎么说的人。我说的一切,您都可以相信。”

     在这次会面前一天,我跟某个人提起李鸿章要见我,他建议我不受拘束地随便问,不过他接着又补充道:“那个老流氓说的话,您当然一句也不能相信。”在李鸿章是否诚实这一点上,欧洲人的观点与他本人的观点不甚一致。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

     李鸿章讲述了一个长长的故事:英国公使来到总理衙门,抱怨说中国政府在北京-汉口铁路事情上太偏向于俄国的利益。李鸿章争辩说,事情并不如此。事情仅此而已,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很显然,李鸿章现在否认与英国人曾有过的敌对。在整个交谈期间,我想方设法让他骂英国人,却没有成功。这只狡猾的狐狸显然认识到,他做得过了头,而只要英国人反对,他就不能官复原职。为此他用否认过去的敌对事实的方式,转而寻求和睦甚至友谊,为将来铺平道路。

     谈话在继续,我问:“在英俄战争中您会站在哪一方呢?”

     “哪怕您跟我说十遍,我也还是不会相信会发生这场战争。”

     “可是在欧洲的人们不这么想。我刚拿到的一期《法兰克福报》上就有关于俄国裁军建议的舆论。这就可以看出,多数意见认为俄国的裁军建议其实只是耍花招,目的是把与英国不可避免的战争往后拖延,因为英国舰队目前比俄国强大得多。”

     李鸿章显然对这一说法很感兴趣,最后说:“俄国人是永远都不能信的。”在俄国问题上,李鸿章拥有无可争辩的话语权,如果他说俄国不可相信,总有他的道理。不管怎么样,从一个被作为俄国热心朋友的人嘴里听见这话,我还是表现出了诧异。

     “我对俄国人很有好感,”他说,“在前往欧洲经过俄国的时候,我受到了很好的招待。沙皇亲自对我说,俄国永远不会占有中国的土地。”

     “看来您现在已经放弃这一观点了?”

     “根本没有!我不相信俄国想从我们手里夺走满洲。他们只想延伸西伯利亚铁路,而西伯利亚铁路应该纯粹是商业性的。满洲境内造铁路的是中国工人,而中国工人是中国官员治下的。这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占领嘛。”

     “我还是想回到可信与否的问题上来。您说,俄国人是不能相信的。那么英国人呢?”

     “他们就更不可信了。”“那么德国人呢?”“德国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可以信赖。”

     葛尔士先生打开包着的一个小艺术品,这是柏林的一位画家创作的李鸿章银画像,他寄到北京的德国公使馆,请他们帮忙出售,要价一千马克,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画是不错,把这个中国老人画得惟妙惟肖。尽管如此,李鸿章拿着画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问,这是谁啊?后来总算认出来了,就问,是送给他的吗?一听说是卖给他的,立即就把东西还回来了。李鸿章显然属于那种艺术赞助者,愿意为艺术做任何事情,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花钱。

     最后我还想对这位老先生说句好听的话,我就告诉他,两年前,他来巴黎的时候,我也在场,我说觉得他现在比那时还显年轻。李鸿章轻轻摇着头回答说,他知道得太清楚了,自己又老了许多。然后他说起了法国人:“他们也无法与德国交战。”

     “当然他们很想要这么做,但我相信,一旦他们试图行动,就会觉得不舒服了。”

     “俄国人肯定会帮他们。”

     “我觉得不可能。俄国人没有任何理由进攻德国。与法国的联盟让俄国人相信,法国自己在为自己努力,而不需要俄国提供帮助。”

     “俄国政治是值得敬佩的”,李鸿章认为。

     “但同时也是很糟糕的”,在我们起身时,他又加了一句。

     我们鞠躬,他跟我们握手,送我们到门口,跨出门后,我们又鞠躬。

     在我们向外走时,看见他由两个仆人扶着在院子里蹒跚。老人的身影从我们的视线里渐渐远去,仍然不失尊严和高大,让人忆起那出悲剧的画面——《安提戈涅》里失明的先知提瑞西阿斯,他退场时也由两个奴隶陪着,他的手臂也搭在他们的肩膀上。


李鸿章74岁环游世界,生出何种感慨?


最新文章光明网[微博]牛贯杰2016-10-20 09:16


[摘要]比利时国王设宴款待李鸿章。席间,李鸿章按捺不住,竟点着烟抽了起来。按照西洋礼节,这是对主人的不尊重。但比利时国王并不介意,而是巧妙地拿出各种烟卷分发给各位宾客。

李鸿章74岁环游世界,生出何种感慨?

图:李鸿章与俾斯麦合影

文 | 牛贯杰

《马关条约》签立后,李鸿章政治上失势。清廷革去其直隶总督、北洋大臣之职,徒留文华殿大学士虚衔。日本在东北势力的急剧膨胀,引起了俄国的警惕和担忧。俄国政府借1896年5月26日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典礼的机会向清政府发出邀请,希望能派员参加,更重要的是,讨论如何限制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利益。李鸿章当时赋闲在家,且是亲俄路线的坚决拥护者,自然是出使大臣的最佳人选。清廷决定派使团赴俄,顺访英、法、德、美等国。

1896年,李鸿章已是七十四岁高龄的老人。临行前家人恐其不测,专门准备一副楠木棺材随行。李鸿章使团一行除其子李经方、李经述外,还有兵部主事于式枚、洋员德国人德璀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的弟弟赫政、英国医生伊尔文等人。

4月30日,李鸿章一行抵达俄国圣彼得堡。李鸿章并未安排在国宾馆住宿,而是住在一位名叫巴舍夫的商人家中。巴舍夫是俄国著名的巨商,富比王侯。李鸿章到巴舍夫私邸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座中式大牌楼,上面插满龙旗,中间竟镶着李鸿章的照片。李鸿章受到了巴舍夫一家最隆重的接待。财政大臣维特负责全程接待李鸿章一行。维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欧洲最为杰出的外交家之一,可见俄国政府对中国使团的重视。维特尤其注意在细节上照顾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按照外交惯例,公开场合吸烟极不礼貌。维特考虑到李鸿章吸烟的习惯,每次专派两人伺候,将点燃的香烟送到口中。在俄期间,沙皇尼古拉二世两次秘密召见李鸿章,亲自与其谈判签约一事。5月26日,尼古拉二世举行加冕典礼,李鸿章前往祝贺。次日,各国显要都入宫庆贺。李鸿章被安排在首席贺臣的行列中,同英国皇太子、德国亲王,日本皇弟等人平起平坐,可谓风光一时。

不久,李鸿章与俄国政府秘密签订条约,史称《中俄密约》。主要内容有:一,中俄两国遇有战事,互相援助;二,中俄两国不得私自同敌国订立和约;三,如遇紧要战事,中国所有口岸允许俄国军舰驶入;四、中国允许俄国修筑一条从黑龙江、吉林到海参崴的铁路等。

1896年6月13日,李鸿章抵达德国首都柏林。德国人对李鸿章的隆重礼遇,恰巧和十几天后来德国访问的日本外务大臣山县有朋形成鲜明对比。伦敦记者就此事采访山县有朋,问及是否会因待遇不同而嫉妒李鸿章。山县有朋说:“中国乃大国,李鸿章又是举世闻名的人物,德国举行盛大仪式欢迎他是应该的,我不会嫉妒他。”李鸿章受到的待遇果然不同寻常。德国人充分考虑到李鸿章的喜好,房间茶几上摆着雪茄烟,庭院长廊中挂着画眉鸟。德国人之所以如此接待李鸿章,其实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即希望中国能够从德国订购大批武器。不料李鸿章在德发表声明,此次德国之行,的确见识到德国制造业的发达。回国之后,他会向皇帝报告,今后有机会定来德国采购军火。德国人方才明白,李鸿章并非为购买军火而来。英国媒体报道了德国人的失望情绪:“李鸿章走了,现在不知有所收获的是谁?黄金雨不降,白玉雪不飞,我们如同做了一场梦!他要走了,我们的梦才醒了。这真是自寻烦恼,自作自受啊!”

6月16日,德皇在新建的皇宫设宴接待李鸿章。宴会结束后,德皇邀请李鸿章阅兵。只见德军阵势变化,缓急有序,李鸿章由衷道:“我如果能有这样的十个营,甲午一战就不会败给日本。”

李鸿章在国际外交界素有“东方俾斯麦”之称。来到德国,当然要见识一下真正的俾斯麦。李鸿章下榻的德国行馆,墙上即并列挂着李鸿章和俾斯麦的大幅照片。伦敦《中国新闻报》报道说:“此次李鸿章垂老远游,来到德国,俾斯麦亦早闻李鸿章大名,两人机缘巧合一处,怎能不见面?”

6月17日,李鸿章与俾斯麦会面了。李鸿章身着黄马褂,俾斯麦则胸佩大十字宝星,头戴御赐王冠。李鸿章先作揖为礼,两人握手致意。坐定后,李鸿章向俾斯麦问候:“贤王身体可好?”俾斯麦答:“夜里总是难以入睡。”李鸿章切入正题,道:“此次前来,有一事请教。欲复兴中国,何道善之?”俾斯麦答:“承阁下相问,可惜两国相隔太远,我对贵国政务一无所知,实在无法明断。”李鸿章又问:“何以图治?”俾斯麦道:“以练兵为立国之基,舍此别无良策。兵贵在精而不在多,五万足矣。”俾斯麦从德国经验出发,认为军队不必超过五万。他以己度人,果真中国仅有五万军队,岂不闹出笑话?李鸿章心里感叹:“挑选五万精兵绝非难事,然我国缺乏教授军事之人。三十余年鸿章处心积虑建设国防,哪知甲午一战全军覆没,真好生惭愧!”吃罢晚餐,二人合影留念。李鸿章给俾斯麦留言道:“仆闻王盛名十余年,不过如空谷之应声耳,今乃觌面见之,直如剑气珠光,不敢逼视。”

7月4日,李鸿章使团离别德国,来到荷兰。此时荷兰国王刚刚逝世,其女被拥立为新国王。次日晚上,皇太后宴请李鸿章。宴会后的歌舞表演给李鸿章留下了很深印象,他当即赋诗一首,云:“出入承明四十年,忽来海外地行仙,华筵盛会娱丝竹,千岁灯花喜报传。”席间,皇太妃赏赐李鸿章金狮子大十字宝星一枚。

7月9日,李鸿章一行来到比利时。在比利时,李鸿章参观了克革列枪炮厂。李鸿章对一尊新式大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赞不绝口,迟迟不肯离去。军火商见其十分喜爱,讨好说愿赠送一尊。李鸿章顺水推舟道:“烦劳您送抵京城。”军火商果然于本年冬天将大炮运抵京城。比利时国王设宴款待李鸿章。席间,李鸿章按捺不住,竟点着烟抽了起来。按照西洋礼节,这是对主人的不尊重。但比利时国王并不介意,而是巧妙地拿出各种烟卷分发给各位宾客。

7月13日,李鸿章抵达法国巴黎。次日正巧是法国共和纪念日,法国总统福尔在塞纳河畔举行了隆重庆典。17日,法国外交部在埃菲尔铁塔设宴款待李鸿章。法国是西方美食大国,本想向李鸿章炫耀,同东方美食较量一番。当时埃菲尔铁塔已安装电梯,登塔并不费力。李鸿章却以伤风为由婉拒登塔。

8月2日,李鸿章离开法国的哈伦港,抵达英国南安普敦港。李鸿章下榻于伦敦市中心议院贵族琅司岱的私宅。8月5日,李鸿章在奥斯本行宫觐见维多利亚女王。李鸿章仔细打量这位世界最强大国家的君主,只见其身着黑服,头披白纱,左臂系一白色罗带,下吊金盒,金盒上插有已故夫婿的照片。女王起身折腰为礼,李鸿章则以三鞠躬还礼。女王特意安排李鸿章到朴茨茅斯军港参观英国海军。李鸿章乘坐“矮孛打”号巡阅了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港口共停泊着二十七艘铁甲舰,二十艘巡洋舰。李鸿章每至一舰,各舰均降旗致敬,军官率领着士兵立于甲板之上接受检阅。 “矮孛打”号驶进港口时,鸣礼炮十九响,表示对李鸿章的尊敬。8月18日,李鸿章参观伦敦电报局。当时伦敦电报局共雇用发报员三千人,令人惊叹。李鸿章当即写就一封八十五字的电报,发给中国电报局督办盛宣怀。盛宣怀很快发出九十四字的回电,七分钟后抵达伦敦。同时李鸿章还参观了格拉斯哥的缝纫机厂,并留下两台作为纪念。

8月29日,李鸿章到达纽约。次日,李鸿章拜见美国总统克利夫兰。作为美国前总统格兰特的生前好友,李鸿章亲手在其墓前种下一棵纪念树。格兰特是美国第十八任总统,1879年卸任后曾到中国游历。来华后,格兰特与李鸿章一见如故,视为知己。李鸿章尤其喜欢格兰特的手杖。格兰特看出李鸿章的心意,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这支手杖,本应馈赠于你,只是这手杖乃是我卸任总统时国人赠送给我的,因此不便送你。待我回国后将此事告知大家。如大家赞同,我马上转赠于你。”回忆往事,李鸿章无限伤感。李鸿章听说夫人尚在,决定登门拜访。格兰特夫人非常高兴,邀请绅商百余人作陪,盛宴款待李鸿章。宴会结束时,格兰特夫人当众宣布:“承蒙各位厚爱,赠送一根手杖给先夫。先夫经常与我提起,李中堂非常喜欢这根手杖。因手杖乃各位所赠,不便转赠李大人。本想征得诸位同意再转寄李大人。不料此事未竟,先夫已撒手人寰。今天有幸李大人到此,我想征求各位意见,完成先夫夙愿。”在座的人全体同意将手杖赠给李鸿章。

9月5日,李鸿章离开美国坐火车到达加拿大。在加拿大,李鸿章参观了尼亚加拉大瀑布,访问了多伦多、温哥华等城市。尤其对加拿大的铁路事业赞不绝口,连呼“为天下第一大工,各国罕有伦比”。

10月2日,李鸿章经日本横滨返回天津,完成了其环游世界的行程。

李鸿章在致吴汝纶的信件中,抒发了对西方文明的无限向往。他说,西方各国上下一心,齐心合作,无事不举,积富为强;反观中国,政事杂乱,多方掣肘,生财之法亦远远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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